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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访导演刘俊杰凉生可能跟你们想的都不一样-【zixun】

发布时间:2021-10-12 23:04:42 阅读: 来源:胎压计厂家

作者:老邓

你可能看着《薰衣草》、《王子变青蛙》走过花季雨季,也可能为《杉杉来了》的“鱼塘夫妇”突然流行不明所以,又或者惊讶于《何以笙箫默》引领的“霸道总裁”流。但是,如果你以刘俊杰导演这些过往作品,去推论他正在拍摄的电视剧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,那么,最后你一定会大吃一惊。

已经被湖南卫视锁定首播权的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,跟大家所料想的可能都不一样。

这部电视剧完全不同于当下市场的言情剧,也突破了导演以往的风格,甚至比起原著都添了一抹温暖。而且,不只是作品层面、创作理念的不同,从整个剧组的工作方式到演员表演、拍摄手法都迥异非常。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已经变成了一个所有工作人员用自己的匠心和审美诗意,以手工的方式,反复打磨每一个细节的手工作品。

导演刘俊杰说,有匠心的手工品才是独一无二,才最值得珍藏。

回到初衷而又追求粒粒包金的“手工品”

两年前,制片方(慈文蜜淘影业)带着5本小说找到刘俊杰导演。他只看了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第一部前半部分,就决定要拍它。之后,他没有接任何戏,也没有接任何工作,半年时间都用这部戏的准备上。

据说,不只是参与剧本,这部戏的每个演员导演都自己去挑,每个景他都自己去看,每一场戏他都自己拍自己剪,每个声音和音乐他都自己放进去。

当导演坐到我面前时,说起自己经常收工回家,彻夜难眠,情绪亢奋,我一点都不惊讶。第一眼就可以看到:他的心思,他的生活,他的整个人,都已经陷进了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这部电视剧当中。交谈中,你跟他谈演员,他很快会绕回角色。你跟他谈市场流行,他一定会回到自己的创作理念。

在开机仪式上,刘俊杰把自己千言万语,最后汇成了四个字:莫忘初衷。

那么,拍这部剧的初衷是什么?

刘俊杰觉得是要回到人的情感,回到人性人情人的内心。他早年拍戏,喜欢用大量柔焦,追求漂亮唯美。但他发现,不管拍给年轻人的青春剧,还是拍给女性的言情剧,或者拍给白领的都市剧,婆婆妈妈看的生活剧,还有古装剧,不管那种类型,最后都绕不开人的情感。所以,这一次他想不再刻意追求强情节,也不要花架子的华丽场景,用最简单的方式打动观众的内心。

他认为故事不只要情节,更要情感;演员要心态,不要姿态;表演要神似,不要形似。

刘俊杰举了一个“蛋炒饭”的例子。很早以前,他吃过一种蛋炒饭。老板很自豪,说自己的蛋炒饭“粒粒包金”,如果吃到一粒米饭没有被蛋包着,那就退钱。材料是最简单的:蛋、米饭、葱,但其实技术上一点也不简单。那么,“蛋炒饭”也是他对这部剧的定位:既没有观看门槛,所有观众都吃得起;还要又干净又好吃,让大家喜欢吃;最后还是主食,餐餐吃不腻。

同时,这部剧也要“粒粒包金”,也就是细节上做到完美和真实。例如某个情节发生在上海的大户人家,饭菜就得符合上海大户人家的特点,吃什么,怎么吃,细节上有讲究。同时,饭菜必须现做,演员把筷子拿起来,就可以热气腾腾地吃饭,摄像机再捕捉下来,才会有特别真实的感觉。实际上,这个大户人家的阿姨、管家,刘俊杰都在上海专门找了个老师傅订做衣服,设计发型。

那么,作为导演的初衷呢?刘俊杰很喜欢“匠心”这个词。

他认为一个导演,前面的剧本没有参加,演员别人挑的;到现场按套路拍完;后面的事又都交给剪辑师,这是不负责的,最多只做了三分之一的工作。当然,从零开始,前期设计、中期拍摄、后制都参与进去,也是应该完成的工作而已,还不算事业。

刘俊杰觉得拍戏就该像是一个手工匠,用自己的匠心打磨每一个人物、每一个场景、每一个道具、每一个镜头、每一首曲子、每一次情感。把所有文字变成剧本,把所有人物立体化到一个个演员,把所有场景都还原出来,最后再用影像呈现出故事和情感。这样才是一部完整的有美学风格的作品。

就像他现在于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这部剧中所做的事,他正享受这种把一部戏一点一滴打磨成手工精品的感觉。

要情节更要情感,有力量还要内敛,就像散文式小说

剧中有一场戏。未央婚礼,凉生前一晚走了。在婚礼现场,白色的玫瑰花,白色的桌巾,红色的灯笼,新娘穿着红色的衣服,大大的礼堂只有白色和红色。未央就一个人坐在那里,陪伴新娘的只有站着的服务员,新郎没有来。镜头就这样对着她,半身的景,没有对白,然后机器开始往后拉,两分半钟。

这就是刘俊杰喜欢的呈现方式:一个镜头,未央内心的世界全部展露无遗。

因为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本身的故事已经足够强情节,所以,刘俊杰在寻找自己的拿捏尺度。如果照着拍,可能会有些狗血。而且,一场接一场的强情节,观众看得会很累。若是缺乏情感作为支撑,观众不但不被打动,还会觉得不是拍剧的人弱智就是把自己当弱智。

刘俊杰的拿捏尺度,就是把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拍成一篇散文化的小说。不是不要“强情节”,而是要还强调“情感”。就像村上春树的小说,很自由自在地写,但真情实感一直在,一下子就能打动读者的心。

因此,刘俊杰总是提醒演员:你很伤心,但我不见得要你哭。你很开心,你不想笑就不笑。重要的不是表象,而是呈现出角色真实的情感。最难过的时候,泪光只在眼眶里闪烁,也许比流出来更打动人。重要的是进入了角色,而不是拘泥一些形式。相反,演员只会拿着剧本念念念,没有情感,没有情绪,那才是最可怕的。

就像孙怡进组的第一场戏,之所以打动他,就是一句对白都没有,却把姜生心结已解的情感很细腻地呈现了。

那是回到“魏家坪”老家,姜生小时候对父亲很仇恨(父亲背叛母亲),但是,父母现在都已经走了。那么,该如何呈现这种复杂的情绪呢?一般电视剧都是哭天喊地。而他们没有一句台词,孙怡只是静静地看着父母的遗照,没有掉一滴眼泪。然后,走进院子,把父亲生前有些脱落的旧轮椅,用线重新缠绕起来,再把轮椅放好,好像父亲还会再坐一样。这时,她的眼泪才掉下来。

干净的画面,简单的音乐,内敛至安静的力量,有情感支撑的情节,这才是刘俊杰想要的。

要心态不要姿态,演员和角色浑然天成

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每个角色都很难演,没有大量的对白,又都有太多的故事了。因此,刘俊杰觉得既然难演,那干脆不要演,毕竟怎么演都会落了痕迹。一般的电视剧选择演员,是你会演戏,所以我请你演这个角色。那么,他反过来了,是因为你的内心能找到这个角色,所以我用你。这样的话,演员就不用演了,你就是角色,角色就是你,关键是从演员的内心能找到这个角色的“魂”,能浑然天成。

古龙说剑法到了化境,是“人剑合一”。他的思路正是“人戏合一”。

钟汉良则是跟刘俊杰第二次合作,之前在《何以笙箫默》两人已经合作过。“程天佑”这个角色,跟钟汉良以往的角色不太一样。他以前的角色大多温文儒雅,而程天佑这个角色很痴情,对姜生的爱无止尽,可翻起脸来又很可怕。就像一面是天使,一面是魔鬼,没有中间地带,要么0度,要么100度。

刘俊杰再次见到钟汉良,第一眼就感觉到整个人完全不一样。跟上次合作相比,此时更成熟,对角色的拿捏更精准,就像一个美国牛仔变成了英国绅士。这种演员的成长感很清楚,正好符合程天佑的内心层次感,立刻就觉得程天佑非钟汉良莫属。

之所以选择马天宇来演凉生,也因为如此。刘俊杰和马天宇在北京见过一次面。通常,导演和演员见面,都会聊故事、聊角色,但他们没有,反而聊孤独、聊流浪、聊人生、聊音乐。刘俊杰从他的内心看到了孤独,看到了凉生的气质。聊完之后,他就觉得这必须是凉生,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选。

当然,不是永远都能找到那么完美符合角色的演员,那么,他会追求“神似”。就像“小九”这个角色,小说当中是个很外放的女孩,头发染了七八种颜色,一出场是个“小太妹”。但并不好找,刘俊杰最后倒过来找演员,选择了一个比较文艺青年的女孩李梦,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忧伤。但是,骨子里有一种摇滚精神,所以成为了一个惊喜。

为了让演员有最大的发挥空间,刘俊杰还改变了整个剧组的工作方式和理念。通常拍戏,都是演员配合机器,在一个范围内表演。刘俊杰不再按套路去拍,他先把整个场景设计好,把所有细节都做到位。例如搭景,可能以往只需搭三个面就可以,但他会要求完完整整地把一个房子放进棚里,不能有任何穿帮的东西。然后,他请演员从头到尾排一次,也不是跟副导演等对词,而是和对手。

最后,演员再从头到尾一次演完。依然跟其他人拍电视剧不同,演员不用配合机器,而是摄像师用4台摄像机主动去捕捉演员的呈现。刘俊杰甚至要求镜头要能随着场内的呼吸而律动,这样画面看起来可以很连贯流畅,而不是远景近景那样碎片化切来切去。

当然,不一样的方式和思维,会带来不一样的新鲜。只是这也同样意味着对整个剧组所有工作人员有不一样的要求。得益于整个剧组超过八成的工作人员,都跟他合作过多年,所以费尽周折,还是找到了改变。

担心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能拍这样的一部戏

刘俊杰不抽烟,不喝酒,也没有任何应酬,每天就是工作,然后回家。自这部电视剧开拍,已经完全“吞噬”了他的所有心思和时间。而他也找到了自己的“诗意”去构建这一故事世界,呈现所有人物的情感。

他在片场,随身还一直带着一本笔记。那是他看完书后,对所有故事和人物关系的梳理。一共有三十多个章节部分,然后每部分都用简单文字进行概括:例如“你是凉生,千真万确”;再如“血戒为盟,一生之痕”;还有“千岛湖心,你在我心”、“三十而立,背城而去”……,都非常诗意。

这个注解上对于“十年凉生,此情天佑”的结局,也很诗意地写着“此生相遇,便是团圆”。

当下的电视剧大多追求强情节、快节奏、华丽的包装、夸张的表演。这一场打人耳光,下一场下跪,再下一场痛哭流涕。在这其中,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就是一股不一样的“清流”。

刘俊杰坦承,自己并不想打安全牌,在套路里生存:“不想靠那些外力,那些夸张耸动的情节来吸引人,我想用内在的情感来吸引观众。因为现在所有的情节、套路、桥段,观众都基本上看过了。”

所以,很多人称他为“台湾偶像剧教父”,他其实不太喜欢。

但是,拍完这一部戏以后,是否还会有这样的机会,再拍一部自己所有的审美诗意都可以被实现的戏。刘俊杰也不知道,他也担心,他只能说: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是独一无二、不可复制的,包括对于他自己来说。

对话录

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是一部强调回到初衷的戏

记者:您似乎多年如一日在拍“偶像剧”,听说这次不一样?

刘俊杰:最近这一两年来,我觉得自己也改变了很多。我拍了这么久的快40年的戏,不管是所谓的偶像剧还是其他类型的剧,古装、时装还是现代的题材,也不管各种各样的情节,我都已经拍过。但现在尤其是此刻,我个人最想表达的还是最基本的一点:人的情感。我觉得不管什么内容作品,最后要抵达的其实还是人的内心。

大家都会说,导演,你以前似乎总拍偶像剧,但我也不太会觉得这是偶像剧。如果我把它定义在偶像剧的范围之内,那可能就会只有年轻人喜欢,婆婆妈妈们不喜欢。但实际上,我想说的是,我拍的戏,我所有的想法,其实都想跟所有年龄层的人分享。生活中每个人都会有情感,不是只有年轻人才有情感。只是此时此刻与当时,我的理解和心境有所不同而已。

记者:就是“我手拍我心”。我也觉得真正的言情剧不排斥年龄大的人。就像一个白发老人看着老伴,经历无数生活的颠簸,眼里还能找到少年初见时爱情的单纯,那不知多美好。

刘俊杰:所以我说要回到人的情感,你拍进去了大家都会想看。我很多工作人员都跟我一起工作很久,摄影师跟我合作了20多年,剪辑师有10多年。他们就说,你这一两年拍戏有些变化,以前你喜欢拍的很华丽、很漂亮,所有情节都很梦幻,但这几年却往真实的方向靠,更注重人的情感。

当然,它还是需要艺术的包装、戏剧的手段。不是说真实,就是把每天起床、洗脸、刷牙、漱口、出门,这些一地鸡毛的琐碎都再现出来,那没有什么好看。既要真情实感,还要用最合适的戏剧手段。

记者:艺术真实不等于生活真实,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。我能理解,您担心形式过于内容。

刘俊杰:单纯的华丽的场景,我已经不再在意,更注重的是戏剧本身所承载的情感和主题。当然,不在意不代表说随便找个场景就可以拍,只是说不为了华丽而华丽,如果会华丽一定是因为应该华丽,需要华丽,可以为整部戏加分。就像在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开机的那天,大家都要讲话,我不可免俗。我就说了四个字:莫忘初衷。

我拍戏最初的想法,就是把一些美好的故事和情感呈现给大家。我觉得没有必要去刻意弄些花架子的形式,然后忘了故事的本真,忘了人性人情。就好像我们去餐厅吃饭,山珍海味,菜式精美,装修漂亮,甚至连餐盘都很名贵,但是,菜不好吃。那么,你有可能会不如在一个小摊子吃得饱,只要小摊子的东西味道不错。而我现在想做的,就是让这些菜既干净卫生,看起来舒服,还吃起来很好吃。

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是一盘“粒粒包金”、有职人匠心的蛋炒饭

记者:可以举例来形容您的初衷吗?

刘俊杰:我觉得我现在拍戏的初衷,就像在做一个蛋炒饭。很早以前,我曾吃过一种蛋炒饭。那个老板很自豪,他说,我的蛋炒饭“粒粒包金”,如果你吃到一粒米饭没有被蛋包着,我退钱给你。哇,这个蛋炒饭看上去简单,其实技术上上一点也不简单。我现在拍戏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。

那是最简单的食物:蛋、米饭、葱,然后就没有了。我要做的就是:既没有消费门槛,让所有观众都吃得起;还要既干净又好吃,让大家都喜欢吃;最后它依旧是主食,你可以餐餐吃,吃不腻。如果所有戏都追求强情节,快节奏,华丽的包装,夸张的表演。这一场打人耳光,下一场下跪,再下一场痛哭流涕,我觉得其实并不打动人。最打动人的,往往是简单平淡而又不简单的情感,一种安静而内敛的力量。

记者:简单而又不简单,或者说深入浅出,也就是“粒粒包金”的蛋炒饭?

刘俊杰:我拍了这么久的戏,差不多所有的套路都拍过了。拍给青少年看的青春剧,拍给女性看的言情剧,拍给白领看的都市剧,拍给婆婆妈妈看的生活剧,还有古装的剧,但不管那种类型,最后都绕不开人的情感。这一次我想做不一样的尝试。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这部戏跨度很大,类型元素很多,青春的、偶像的元素都有,要定位观众很容易,但我不要观众门槛,我要寻找共性。但在创作上,我每一个细节都力图做到最好,“粒粒包金”。

像小说里的“魏家坪”,那是凉生、姜生童年生活的乡下,但又不属于21世纪。今天的观众熟悉但又不容易看得到。那个地方我找了很久,最后找到浙江开化,从上海开车过去要6个多小时。到了开化之后,还要开1个多小时的车,才能到山上。这是一个保存得非常完整、很古老的村庄,看不到任何现代(21世纪)的东西。

这种过程很累很奔波,我可以找个景应付过去,但这就是一个拍戏的人应该持有的态度:不是说把以前的成功方程式——那部戏的套路观众喜欢看,然后复制过来照着拍。也不能说“用生命拍戏”,用生命太重了,但起码可以做到很“用心”。自己的名字既然打在片头片尾,就要负这个责。

记者:听说投资方带了几个项目给您,您一眼就相中了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,然后一年都投入了进去,参与剧本打磨,你自己看景,自己谈演员?

刘俊杰:严格来说,准备有两年。两年前,苗总(慈文蜜淘影业总经理)拿了5本小说给我。其中,我只看了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第一部前半部分,就已经被里面的情感所打动,我说要拍的就是它了。然后,我把小说读完,再重新解读了一遍。过年以后,我没有再接任何戏,也完全没有接任何的工作。因为我想让自己静下心来,专心把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拍好。

我设定的开机时间是在九月十月,因为我觉得这个故事特别适合秋天和冬天。规划好后,我开始看场景和挑演员。每一个场景都是我自己看的,每一个演员都是我自己挑的,可以说,这部戏完完全全呈现了我自己想要做的东西。当然,也要感谢投资方给了我很大的空间,全力支持我。我大概花了半年的时间,去北京选演员,去法国看景,去浙江开化找到了“魏家坪”。

我说莫忘初衷,拍戏本就应该是这样的。不是我把前面的戏拍完,接着进组又照着剧本拍,拍完又去下一部戏。不是这样的。我是从“0”开始,把所有文字变成剧本,把所有人物立体化,并具化到一个个演员,把所有故事和场景都用影像呈现出来。我觉得这是很难得的经历,让自己静下来,慢下来,每一步脚印,都亲自踩过。当然,还有很多工作人员这一年也几乎只做这一部戏,跟我一起投入进来。

记者:这有点像在手工做一个艺术品。

刘俊杰:也不敢说是艺术品,但确实就是一个有匠心的手工品。拍戏本就是要有匠心的事,不可能标准化去生产,不是拿了剧本赶快照着拍完,然后赶场进组再拍。一年多拍几部戏,可以多赚一些钱,但这样不好。不要被太多的商业冲淡了初衷,还是要留下一些什么,对你的观众负一些责。

由于投资方全力支持我放手去做,这也是很难得的经历。通常拍戏嘛,投资方会有想法,我们大概拍个什么样的戏,会有多少预算,用什么样的演员。你就会有一定的限制,包括会给你几个演员。像这部戏非常特别,从头开始都以我的想法为主,一步步往前走。这就是一个导演最幸福的事情,所有的事情都能按自己的创作想法去做,每个演员、每个场景、每个道具甚至包括每个工作人员都是我自己挑的。

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是一个手工品,手工品往往独一无二

记者:就算投资方等客观条件许可了,有的导演、演员等主创也并不想花那么多心血,只想着能做一个及格的产品即可。

刘俊杰:拍戏是一个手工艺人的活,我一直说“职人匠心”,就是当你做这件事了,就什么都不要管,以尽力去做好这件事排在第一位。我有次去日本,看见一个拉面馆上面写着:“一生学面”。用大白话说,就是这一生只做一件事:做面。

这带给我很大的感触。因为我从20岁到现在60岁,这一辈子也没有做过别的,就只会拍戏。要分清楚工作和事业的区别,工作是你付钱我做事,事业是你内心要先想做这件事,甚至是一辈子想要做的事,不是付钱去驱动的。所以我去拍戏,从不会跟投资方谈我工作多久,你给我多少钱;而是我们想拍什么,我们有什么共识,我们能做出什么来。不是利当先,而是事在前。利在前最后往往什么都没有,而事在前,事成其实可以利自来。

记者:两种境界就像吃东西,一种是我饿了去吃,一种是因为它是美食我去吃。后者当然最理想,既解决了肚子,还有口舌的享受。

刘俊杰:所以我拍戏,一年最多只拍2部戏。人也需要休息,中间我会去旅行,把自己放空,吸收新的东西,然后再带着全新的思考和状态回来。而不是一部接着一部,你状态不好,你疲于奔命,你机械性地重复,你就很难拍出好的作品,也是不负责任的做法。

做我们这一行的,开始都会想把每一部戏拍好,但到后来,有的受限各种条件,有的因为利益,前面的剧本没有参加,演员别人挑的;到现场按套路拍完,拍完就走;后面的事都交给剪辑师,拍更多的戏赚更多的钱。那确实一年可以多拍好几部戏,然后所有的戏都大同小异,观众可以猜到剧情,可以猜到什么时候切镜头。

我觉得作为导演,自己首先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态,所以我跟所有人说莫忘初衷。不管最后有没有成功,但至少你自己努力了,尽力去做好这一部戏,把作品留下来,让更多观众记得。

记者:导演不是标准化生产中的技术工人。

刘俊杰:如果只做技术工,就是套路化嘛,是可以很容易把一部戏拍完。但这样不享受,只是每天在拍而已。还有的导演都布置给执行导演去拍,自己每天在剧组里开“鬼房”,这样不行。我真的很享受一部戏一点一滴打磨出来的感觉,我的戏每个镜头都是我自己拍的,就像一个工匠用匠心在做一个手工品。

记者:手工品往往独一无二,还是奢侈品。

刘俊杰: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的时间跨度很大,从1997年一直讲到2016年。从姜生的叙述视角来说,要呈现幼年、初中、大学以及现代四大部分。我是按照这个时间顺序去拍,也等于是伴随着这些角色去成长。演员分三批,一部分是幼年的,一部分是中学时代的,到大学时代就是主演饰演了,但依然要经历从校园走向整个社会。我的感触也很深,因为等于是看着这些角色长大,就像看着自己家的小孩一样。

有些事要还原当时的场景,虽然只是过去十几年,但如果要呈现细节,其实难度很大。例如再去看1997年,大家都熟悉,可其实中国的变化又如此大,反倒时间跨度更久远更容易处理,所以这次开机之前,我花了整整半年去看每一个景,去跟每一个演员见面。音乐也是我自己谈的,跟林海老师聊了几天几夜,分享剧里的情感,然后他再做音乐。拍一部戏不只是把故事理解完,再把画面拍完,而应该是一件很需要匠心的手工活,甚至说是去亲手带大一个孩子也不为过:细到每一个场景、每一个道具、每一个镜头、每一首曲子、每一次情感的呈现,都需要去打磨。

拍的时候,你会很开心,也会很痛苦,更不会觉得累,因为你已经沉浸在由角色所构成的世界里面。就像西方人常说的,每一个手工品都是不可以复制的,这样出来的作品看起来一定会有些不一样。是好是坏,观众是否喜欢,我不知道,当然,我希望观众喜欢。但是,它真的跟其他电视剧不太一样,包括我在拍摄的时候整个思维都改变了,从根本上有改变,然后包括每个镜头都跟一般的电视剧不同,我自己都觉得很独特。

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这部剧很不一样,独一无二。就算下次我再来拍这部戏,也拍不出这样的感觉。包括过去我拍的每一部戏,都有我当时最真实的情感和心境,无法再复制。我个人喜欢把自己正拍的戏当最后一部戏,拍完就不拍了,拍不动了,退休了。

靠所有人改变,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才能从手工品变艺术品

记者:您的理念,具体在拍摄上是怎么执行呢?

刘俊杰:我们不是常规的套路拍法,会先把整个场景设计好,让演员从头到尾演完,然后用4台摄像机去捕捉演员的呈现,镜头要随着场内的呼吸而律动。这样画面看起来会很连贯、很流畅,而不是远景、近景那样切来切去,那样就碎片化了。这对演员、摄影、灯光、道具等剧组每一个人都是挑战,需要他们先有思维的改变。

例如搭景,可能以往只需要搭三个面就可以了,但我这样的拍法,就意味着搭一个房子,得扎扎实实、完完整整地把一个房子放进一个棚里,360度包括从屋内看到屋外、从屋外看到屋内,都不能有任何穿帮的东西,必须很真实地呈现。

再像我对道具组的要求,这个场景发生在上海的大户人家,饭菜就得符合上海大户人家的特点。肯定不是去餐厅随便点几个菜就可以,吃什么,怎么吃,细节上都有讲究。同时,饭菜必须现做,演员把筷子拿起来,就真的可以热气腾腾地吃饭,然后摄像机再捕捉记录下来。这会很真实,演员也容易入戏,不是说摆上道具菜,一拍完演员就立刻吐出来。

我想把这些拍戏的套路全部改变,每一个细节只要我能想到的,都会想尽办法做到。就像程家是一个富豪大家,里面会有不少阿姨、管家,按理这些角色的衣服只要样式差不多就行了。但我不是,我在上海专门找了一个老师傅订做,也包括她们的发型都专门设计。虽然难免会有疏忽,但必须尽力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完美,包括每个角色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,住在哪里,用什么样的东西,去什么样的餐馆,都要思考。

记者:这样工作量极大?

刘俊杰:当然,其实并不省时间,必须整个剧组的人都有思维的改变,才能做好。整个剧组85%的工作人员,都跟我合作过多年,都知道我的拍戏方式,但也依然需要先有思路上的改变,我自己也大概用了两个月时间才找到这种方式,也摸索了很久。不是把灯光做好,把道具做好,就能改变,必须全组的人都到位了,才可能节省时间。就像我不会对摄影师去说,你要拍近景你要拍远景。我把戏排完,大家专心听。你听懂了,有了戏感,自然会拍好。不然,你会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
有想法是很棒的事情。不然,导演说做什么,然后大家只会做什么,那就只是个工具。包括演员也是一样,如果只会拿着台词念念念,没有想法,没有情感,这句话应该怎么说,这个情绪应该如何呈现,都不知道,那样肯定不行。

记者:这样观众和演员都很容易入戏?

刘俊杰:对。当我们把这些细节都做得很真实、很到位,演员演起来就会很自在。有时,演员进一个房间会说,怎么看不到一个灯?我当然不是不打灯,而是早已经设置好了,让它不妨碍演员的发挥。也不会一坐下来就告诉你,别动,米菠萝在那里,你会出话的。这样,演员一进入这个景,会很自在,因为他不受限制。这是你在剧中的房间,你进来就会感觉到,这就是你的房间。

这需要很多的磨合,每一组的磨合,例如四台机器360度在拍,不能互相打架。所以我说要有彻头彻尾的改变,要把以前那些套路化的思维全改变掉。可是,我觉得拍戏本该是这种状态,这里有花,就是真花。这里有水,就是可以拿起来喝的。这里有个厨房,就会可以做菜。这样拍起来会很不一样,没有演的痕迹,很真实很真实。观众入戏了,就很难跳脱出来。

记者:创作理念会折射创作者的心境,您似乎内心状态很单纯。当然,已经历过岁月的沉淀。

刘俊杰:我是一个生活比较简单的人。我比较喜欢狗,然后在台湾的时候,我就会去收养很多的流浪狗。我的世界也很简单,没有其他的杂念,每天就是好好工作。工作就是拍戏,然后回家,我住在上海嘛。也没有任何应酬。我不抽烟,也不喝酒,吃的东西也不多。因为中午吃的多,下午就会容易犯困,所以我中午吃的很少,主要是晚上回家吃。长期保持这种习惯后,工作时我一直能保持很好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。

我很喜欢听音乐,因此我觉得影像拍完之后,好的声音非常重要。影像和音乐一定要结合起来才能打动人。像这次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,音乐我找的是林海老师。他的音乐很简单,就是一架钢琴,什么都没有。但是,最简单、最纯粹的声音,往往最容易打动人。干净的画面,简单的音乐,这样放在一起,就像是一篇散文。

当然,情绪会自然延伸,我也不会把情节拿掉。只是一场接一场的强情节,观众看得会很累。一场强情节“爆发”之后,观众就需要舒缓一下,那么,干净的画面,简单的音乐,就会恰当好处。因此,这次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有点像是散文化的小说。他不会说“散”到你看不懂,“散”到很零散没有情节。只是说很像村上春树的小说,很自由自在地写,但情感一直在,一下子就能打动你的心。

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是散文化小说,要情节更要情感

记者:这部戏您很强调真情实感,以及简单呈现?

刘俊杰:我希望这部戏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呈现感情,因为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的故事已经太强情节了。如果照着拍,就可能会狗血,所以怎么拿捏它?我自己有个比喻,就像一个深水炸弹,如果收一收,不让它炸出海面。或许没有冲天的水柱,但整个海面会更波涛汹涌。

我拿捏的尺度,就是把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拍得像一篇小说化的散文,或者散文化的小说。每个画面看起来都有美的感受。这其实就是一线之隔,很容易走偏,如果我自己一放,就会只剩下强情节。所以选演员的时候,我说姿态不重要,心态很重要,你把心态给我。就像情节重要,但情感更重要。

光这些思路,就跟市场上一般的电视剧不同。大部分电视剧嘛,这个跪那个哭,就想着强情节。我不同,我不会不要“强情节”,但会更强调“情感”放第一位。因此拍起来会是不一样的感觉,甚至出乎我自己的想象。就像我们在片场经常聊,这个事情如果你我碰到了会怎么做?这个角色又会如何选择?找出相通之处,这个情感就会很真实。就像有时候我并不要求演员哭,但他入了戏,进入了那种情感,自然地掉下了眼泪,却会是很真实的感觉。反过来,很多地方我会选择“留白”来处理,就像一篇篇散文,看起来很美。

记者:这种“内敛”的情感,有收有放的情节,其实更耐人寻味。

刘俊杰:对,也许是过了那个年龄。过去我可能会想很多的花样、很多的技法去呈现,但现在就像金庸先生说的,重剑无锋。拍戏时我就常常对演员说:这个镜头你很伤心,我不见得要你哭。你很开心,也不一定要笑。重要的不是表象,而是呈现出真实的情感。最难过的时候,泪光只要在眼眶里闪烁,也许比流出来更能打动人。例如姜生再见凉生,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简单的对白:“哥”,已足够让人心碎。

就像我拍一场姜生去跟小九告别的戏,姜生叫她开门。小九不理姜生,不开门。姜生就说,我要到法国去,来跟你说再见。不管你在不在门后,我都想告诉你,我好想以前的你、以前的我、以前的凉生。可是,我们都回不去了。然后姜生走了,小九其实也比谁都伤心,但还是没有开门。这场戏看上去很简单,但我拍了近5分钟的长镜头,因为不想切来切去让画面碎掉。同时,我也没有让小九哭出来。这就是一种“安静”的呈现方式,却有特别的味道。

记者:您不想要没有情感的强情节,不想要夸张的表演,因为那样狗血?

刘俊杰:许多电视剧追求“强情节”,一场接着一场想让人透不过气来,但其实并不好。就像两个人吵架一样,有的人希望一场接一场地展现极端化冲突,骂粗话打耳光等等。但对于我来说,吵架的过程反而不重要,戏剧不管怎么样,应该是温暖的。微妙的情感才是我想呈现的。

就像剧里程天佑、程天恩两兄弟从小有很大的误会,程天恩甚至用极端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哥哥,但他还是爱自己的哥哥,最后兄弟之间一定会有化解。电视剧有社会责任,需要给人温暖的力量。

记者:射箭要先拉后放才有力,从戏剧来说也是如此,刻意强情节反而会是弱情节,所以更需要有时“散文化”地收一收。

刘俊杰:如果只有快节奏、强情节,你看过就看过了,很难再回味再思考。就像弹钢琴一样,你只会哐哐哐,或者唱歌你只有高音,这都不太好。一个人不可能每天都处于极端状态,时刻都端着,时刻都打了鸡血,时刻都歇斯底里,这都不正常不真实。真实,才是人,不完美的完美。

就像我们这次去法国看景,当地的人带我们去埃菲尔铁塔、香榭丽舍大街、凯旋门之类的地方,都是很漂亮很著名的景点。我说,这都不是我想拍的地方。他说这一看就是法国啊。确实一看是法国,但这是旅游节目要拍的,或者拍一个在法国的中国游客,而我拍的是角色在法国巴黎生活,他应该住在一个很有生活味道的地方。

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挑演员追求“人戏合一”,要心态不要姿态

记者:那么,您挑演员的理念又是怎样的呢?

刘俊杰:找三个人演姜生,都表演到位,也会有三种感觉。每个人的艺术呈现都会不同,我会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和风格。这次找演员,一般的电视剧都是你很会表演,你能演好这个角色,所以我请你来。但这次我反过来了,因为你的内心能找到这个角色,所以我用你。这样的话,演员就不用演了,因为你就是角色,角色就是你自己。

当然,这也意味着找演员的工作量很大,每个演员我都亲自去见,都起码谈了半个小时,去找他的内心。我尽量按这个标准去找,有时一天要见二三十个演员,但大部分工作最后都完成了。所以这部戏的演员几乎都不用演戏。我把他们放在戏里,又会有新的火花。就像程天佑请的是钟汉良,马天宇和孙怡则是凉生、姜生,他们三个组合在一起,又跟我当初设想的有些不一样。

他们会有他们的想法,但没有关系,我尊重每个人的想法。我们一起来聊,找到平衡点,然后我们把它拍出来。这是一个很有趣的,电视剧是大家共同完成的作品,不是说这是导演一个人的作品,都要听导演的。不是这样的,这是每一个人的作品。我只是完成一个导演在团队中工作,提供我的想法,用我的经验,和大家一起把画面呈现出来。

所以,我也会跟大家一起分享自己的想法,就像此刻我跟你分享自己的理念和想法一样:我想要的是情感,而不只是情节;我想要的是心态,而不是姿态。这就是我在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这部电视剧里做的改变。

记者:有角色的情感和心态的话,演员更容易演绎到位?

刘俊杰:有一场戏,程天佑失明之后,跟姜生失去了联络,但两个人都在巴黎。一天,两人街头相遇了。程天佑掉了拐杖,姜生拾起,走过去递给他。姜生是久别重逢的感觉,但程天佑眼睛看不见、认不出。跟演员说戏时,为什么会失明?为什么是巴黎?为什么会相遇?解释起来需要讲一大堆情节和事件。所以我不这样说,我跟演员说:下着雨的巴黎,哭着的我,失明的你。这样他们反而一下子懂了,然后只需要找到那种情绪。

所以我跟演员讲情感、讲心态,讲情绪,而不是这个情节那个情节怎么样怎么样,该怎么样演。专业演员很清楚该怎么做,用不着告诉他们,按照剧本先弯腰,再把拐杖捡起来,递过去,再说那句台词。这些动作也一点都不重要了,我要的是,你呈现出此时此刻角色的情感。所以说拍戏,我更想拍人的情感,这样拍起来会比较不一样。

记者:不要“形似”,而要“神似”?

刘俊杰:这部戏的演员都是我自己挑的,基本达到了我心目中的角色特点。因为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的每个角色都可以说很难演,没有大量的对白,又都有太多的故事了,太多的事情了。但既然难演,就干脆不要演。你得去理解这份情感,有想法才能诠释这个角色。如果要去演,怎么演都会落了痕迹。我要你就是他,要浑然天成。因此,找到“感同心受”的那个人,放在那里就对了嘛。

这种方式很有意思,整个思考逻辑包括我自己都进行了改变。包括在现场,拍之前我会把演员请过来排一次。演员看到的都是戏中的对手,不是跟副导演对词,那样的效果会不一样。

记者:表演很可怕的是有演员无角色、有眼泪无情感。

刘俊杰:这次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我还有一次很大的尝试,我把对白量尽量降到最低,只说该说的话。因为很多电视剧,都靠对白去讲故事,可以不看电视机,光听就知道情节了。但电视应该要看的,我就想更多信息通过影像和演员去呈现。我让演员自由发挥,走进房间,你想坐就坐。你觉得这个角色应该站到窗前,那你就站到窗前去。

通常拍戏是演员去配合我们,他在一个范围内表演,但那样会限制住他。我不用演员配合我,相反,我会去捕捉演员的情绪,跟着他们走。我们都服务这个作品,重要的是他进入了那个角色,然后会有无限发挥的空间。我在现场还经常给大家放音乐听。音乐带动大家情绪进去了,入了戏,有了戏感,这就会完全不一样。不用你说太多,他们也会知道该做什么。

这就像制片人给我的空间。我来拍这个戏的时候,她告诉我四个字:没有预算。这很不得了,但还是要看你怎么解读,一种是无限小,你得省着点拍,一种是可以无限大。你当然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敢这么说一定是互相有默契,所以这部戏我拍得很舒服。就像我说演员一样,我不会限制你,你就去演吧,重要的是你进入那个角色。虽然有时会失焦,然后演员说对不住。我说没关系,这个很真实,这是另外一种呈现方式,一般电视剧很少见。

记者:这样其实要求更高。

刘俊杰:我自己以前也很少这样要求演员,以前拍比较简单。这次,就像我有一台机器专门捕捉细节,整场戏剪下来它会有很多信息量,而且当下的细节都能抓到。演员脚在动、手在干嘛,剧本上不一定有的火花都能捕捉到。不是以前那种,要拍近景就切来切去,拍完了又补个手的特写,那都很生硬,画面也是碎的。我也很少用脚架,我让机器跟着角色的呼吸去律动,在轨道和摇臂上推过来摇过去,浑然天成,这很重要。

记者:没有招数,却“无招胜有招”?所以你说审美特质像散文,像村上春树,情感真实,神到笔在,情到景在。

刘俊杰:所以说既要真实,也要有一定的美感在里面。如果整部戏的画面都像一幅画一样,那会显得太梦幻,观众找不到共鸣,也容易审美疲劳。但又不能只有真实,纯粹的真实是残酷的,生活的真实也不是艺术的真实。我早期拍戏,偶像剧都用大量的柔焦,很漂亮很唯美,但我现在要真实,并且在真实里找到另外一种美学、另外一种美感。画面就像油画,我要饱和,而不是鲜艳,不一样的感觉。

记者:所以后期的音乐、调色您都要去抓细节?

刘俊杰:每个细节只要我想到的,我都会去做。不是说把戏一拍完,后面剪辑、调光都不管了,那说明你的工作只做了三分之一。拍戏有三个阶段,前期是筹备,设计,看景,谈剧本和演员;中期是拍摄进行中;然后就是后制工作。很多导演只做中间这一段,把拍的片子交了走人,又进组去接另一部戏。

但我对每一部戏都希望从头参与到尾,演员我自己想挑,景我自己要去看,每一场戏我都自己去拍、自己去剪,每个声音、每个音乐都是我自己放进去,这样才会是一部完整的、美学风格统一的作品。不然,只做了三分之一,也没有成就感啊。

“十年凉生,此情天佑”的爱情

记者:你怎么看姜生与凉生、天佑的爱情?

刘俊杰:我在拍的时候,就觉得姜生很难,不知道该选谁。每个人看书的时候,都可以根据文字透露的情感和蛛丝马迹,进行不同的解读。我有幸来拍这个故事,当然会用我的方式来呈现。

姜生和凉生从小一起生活,开始以为是兄妹,到最后发现不是兄妹。别人都是想尽办法去爱,他们却要想尽办法不让自己去爱。姜生和程天佑之间,姜生跳下悬崖时,天佑眼睛都不眨跟着跳下去。

这都是很真很深很美的感情!所以说姜生真的很难选择,无论选择谁,都会伤到另外一个人。那我从书里找到了最好的结局:“此生相遇,便是团圆”。两个人相爱过,此生相遇了,不管最后是否在一起,就都是最团圆的结局。

记者:也就是说对于他们三个人,没有所谓的配角和副线?

刘俊杰:争论谁是男一,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。在我心里面,他们每一个都是主角。你只能说谁的戏份多一点,谁的戏份少一点,但从人物本身来说,这部戏没有所谓的主角和配角,主线和副线。

记者:十年凉生,此情天佑,这句话其实已经说明很多。

刘俊杰:是的,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不像一般的电视剧那种模式:一条主线、一条副线。很特别的地方在于每一条线、每一个人物都很饱满,每一条线都可以成为一部只是篇幅有区别的电视剧。而且,我拍的时候也抱着这样的信念:每一条线、每一个角色都要立体化、饱满化。

也许你会觉得节奏没有那么快,但他的情感是饱满的,会吸引你一直想看。这也是我想要的,我不想靠那些外力,那些夸张耸动的情节来吸引人,我想用内在的情感来吸引观众。因为现在所有的情节、套路、桥段,观众都基本上看过了。这样拍起来,不管拍那一场,我每天的情绪也是满满的,有时候收工回家还一夜难眠,因为情绪还在,还很亢奋。

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的主演和角色都是浑然天成

记者:听说您认为程天佑非钟汉良莫属?

刘俊杰:“程天佑”这个角色,跟他以往的角色不太一样。他以前的角色大多温文儒雅,而程天佑这个角色很痴情,对姜生的爱无止尽,可是翻起脸来又很可怕,就像一面是天使,一面是魔鬼。没有中间地带,要么0度,要么100度。

这样一个反差很大的角色,他以前没有演过,对他也是一个挑战。可是我想他能够做到,程天佑非他莫属。我就锁定他,我说你就是程天佑。当然,还有商务、档期之类的考量,才能达成最后的合作。拍起来之后,效果也确实很好。

记者:跟上次合作时也有区别?

刘俊杰:完全两回事。拍《何以笙箫默》的时候,他更年轻一些,更随性一些;而现在更成熟,对角色的拿捏更精准。这是一个蜕变,怎么说呢,就像一个自由自在的美国牛仔,已经变成了一个英国绅士。对于我来说,这种转变还很清楚,能明显感觉到不一样,这也很有趣很难得,我很少有机会跟一个演员合作两次。然后这一次他一来,我第一眼就感觉整个人完全不一样了,这两年的历练让他变成熟了。这就是一个演员的成长。

记者:凉生这个角色为什么是马天宇?

刘俊杰:交谈的过程说起来很特别,我们在北京见了一次面。通常导演和演员见面,都会聊故事、聊角色,但我们没有。我们聊孤独、流浪,我们还聊人生、聊音乐。他也很喜欢旅行。我从他内心看到了孤独,看到了凉生的气质。聊完之后,我觉得这就是凉生了,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选。

记者:姜生则找了一个新人。

刘俊杰:姜生其实有不少人选,我之前没有见过孙怡,然后从一堆照片中看到她,立刻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。她是一个东北女孩,个性很直,有什么话就说,有点像姜生。但姜生这个角色也很难拿捏,只是女汉子还不行,个性直还得内敛,坚强还得温柔婉约,这些性格特质要放在一起。见面之后,她虽然很年轻,但我从她眼中还看到很多故事。不像有些戏的年轻女孩,虽然人很漂亮,但眼睛里是空的。这很难得,所以我觉得她就是姜生。

孙怡进组拍的第一场戏,是回到“魏家坪”老家。姜生小时候对父亲很不原谅(恨父亲背叛母亲),但父母现在都已经走了。那么,该如何呈现这种复杂的情绪呢?一般的处理都是哭天喊地,说“爸爸我回来了,过去的事都过去了”。但我们这场戏没有一句台词。

她回到家,静静地看着父母的遗照,没有掉一滴眼泪。然后,走进院子,把父亲生前坐的有些脱落的旧轮椅,用线重新缠绕起来,再把轮椅放好,好像父亲还会再坐一样。这时,她的眼泪才掉下来。你看,这是第一场戏,一句对白都没有,孙怡就这样细腻地把这种复杂的情感呈现出来了,姜生心里的结已经解开了。拍完之后,我觉得真找对人了,孙怡演得真好。

记者:这就是你说的“安静的力量”,对白虽然降到最低,但信息量很大?

刘俊杰:我一直对演员说,你想哭就哭,你不想哭就不要哭。不一定要哭,才能表现你的伤心。就像未央婚礼那场戏,凉生在婚礼前一晚走了。在婚礼现场,白色的玫瑰花,白色的桌巾,只有红色的灯笼照着,新娘穿着红色的衣服,一个人坐在那里。我把镜头对着她,半身的景,然后机器开始往后拉,两分半钟。

我就用这样的方式去呈现情感:那么大的礼堂,都是白色和红色。陪伴新娘的却是站着的服务员,新郎没有来。一个镜头,未央所有的内心世界都展露无遗。

记者:反派角色又如何选择的呢?

刘俊杰:反派都没有脸谱化,坏人不一定要张牙舞爪。就像程天恩,我们看小说的时候会觉得这个人做了好多坏事。但是,我选择了一个安安静静的年轻人,干干净净地坐在轮椅上,手上玩着魔方,静静地看着你,轻轻的声音,慢慢地说话。但这样高智商的冷静,更让人觉得可怕。

因此,这个演员我找了很久,也找了很多人,总感觉不对。因为这个角色是天使的面孔,做着魔鬼一样事情。后来找到于朦胧,他很年轻,却又很沉得住气,安静,不浮躁。他看着你的时候,眼神很锐利,就觉得很棒。我诠释角色的方式有些不一样,包括小九。我觉得拍戏最好是想象之中,意料之外。合情合理,又有新意和惊喜,我就想每个角色都是这样的。

我挑的每一个角色,包括北小武、管家,都很不一样。要做到这一点,就必须每个演员要自己去找去聊,而且,我不是说来看看他,坐一坐就走了。每一个演员我都至少聊半个小时,问问哪里人等,了解这个演员,因为我必须找到他的内心。

这是个很有趣的经历,我在找演员的过程当中,也认识了很多人,收获了很多。就算你没有演到这个角色,下次也可能会有合作的机会,所以说活到老学到老,虽然有时候蛮累的,一天要见二三十个演员,每个人都要聊一段时间。当然,有的其实见面三秒钟就决定了,就像是说一见钟情,这也是很有趣的经历。

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是在理想状态下创作出来的结晶

记者:我感觉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的电视剧似乎比原著多了明朗、温暖的成分?

刘俊杰:就像程天恩和程天佑,如果只是往坏里说程天恩是不对的。程天恩对程天佑的不谅解,很大程度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腿是被哥哥害的,但其实不是。原著小说里写的是年少时捉鸽子爬阁楼,哥哥被鸽群惊吓不慎松手。我在剧里做了改变,变成哥哥用尽力气也无法扶住楼梯,最后还增加了兄弟化解的戏,程天恩对程天佑说,哥,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。

这个很重要,我不想他们兄弟之间一辈子恨来恨去。人有时会这样,我太爱你了,却反而在伤害你;或者,我在伤害你时,并不知道其实是因为爱你。程天恩对程天佑就是这样的。电视剧还是要有一些社会责任,给人一些温暖。

记者:等《凉生,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》杀青,你会怎么想这一部戏?

刘俊杰:其实拍完这部戏,我会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这样的机会,再拍一部所有的想法都可以被执行的戏。就像原著作者看到小说里所有的场景都被还原出来,那会是很过瘾的事情。我并不想打安全牌,在套路里生存。人,尤其搞创作,要敢于突破,所以我也希望我拍的每部戏风格都不一样。通常拍戏嘛,投资方会跟你聊很多,不要这个不要那个,会跟你设定一个空间。但这次制片方给了我很大的空间,包括说没有预算。我既感到难得的支持,又觉得战战兢兢责任重大,还担心以后拍戏不会这么过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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